上元夜
一
一路上都能看见花灯 上元夜出门的人 衣衫上流淌着白月光 和胭脂红 灯下的脸孔们 像是被暖活了 无论陌生,还是熟悉 都裸露出花瓣的样子
高处的月亮不动声色 在远离灯火的地方 会适时和你亲近一下 把你重新打回冬天 远处的繁闹 也仿佛一场幻象
二
十五晚上,收到许多寄来的月亮 它们从四面八方升起 在我前后左右发光 以至于我以为自己才是光源 前后左右的月亮 本就是我照亮 月亮们熄灭后 我还举着自己 对着四下的黑漆漆 高喊一声,以为夜就打开了 就能看到无数的眼睛和身体 可声音投进黑里就散了 夜浓得像老井,我连自己 也看不见
月光雪
今夜灯光汹涌,雪举着白鳞片
你要想我,请到一盏灯下来
旧年相识的人,伸出的筷子多吃素,五花马远遁
无人再酩酊。
更多的空位坐在我们中间,不时跳出来
借我们的眼睛和嘴巴
说出他们的姓名。
今夜,月光死去,雪是它的碎片
落在杯盏里,被搅动,上升
那些苏醒过来的人和事,
随着周围的喧嚣,醉醺醺,拎着各自的故事
邀我们对饮。
说万物凋零,说命运多舛
说这世间不可抒情,天空浩瀚,我们只活在方寸之间
|